第二章(1 / 7)

杜景之的家原来只是三间草舍,後靠青山,前临碧潭,门前左侧是一处竹林,右侧围了圈菜埔。

「好清幽的所在!」李崇恩抚掌而叹。杜景之却只微微一笑道:「崇兄不嫌这里清贫简陋就好。」

李崇恩笑笑,见惯了宫里的繁复锦华,到这里山明水秀,竹翠山青的清静地方倒是别有一番情趣。听惯了人声鼎沸,偶尔只听水声鸟鸣之音却也令人怡情不已。

推开竹扉,两人携手进屋。杜景之示意去换件衣服便进了内屋去。屋里陈设十分简单,竹制的桌椅虽然简陋但非常整洁,墙上挂了几幅字画,笔意深远,用墨传神,引来李崇恩连声地赞叹。

有那麽好吗?小瑞子凑身上去看来看去还不住点头。

「小子,你看得懂吗?还一直把头点来点去。」李崇恩失笑。

「嘿嘿,小瑞子虽然什麽也看不懂,但殿下可是什麽都懂的,殿下点头说好那就一定是好到不能再好,一定是极品中的极品,绝品中的绝品了。」

好个拍马屁的小子。崇恩抬脚轻轻一踢小瑞子的屁股,小瑞子立刻配合地发出一声痛呼,装腔作势地捂着後臀跳几下。

「崇兄,你们在做什麽?」帘响之处,杜景之走了出来。

「杜兄,我们在欣赏你的大作呢。」崇恩微笑着转身对杜景之点了点头。

「小弟随手涂鸦,倒是让崇兄你见笑了。」杜景之有些不好意思。

「啊!啊!」小瑞子指着杜景之,嘴张得老大,简直可以塞进一个鹅蛋,啊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来。

「崇兄,来喝茶!」杜景之招了招手,李崇恩随之落座。

「杜公子?您,当真是刚刚那个杜公子?」小瑞子不住咋舌。明明刚才还是一副爹不疼娘不爱的叫花子样,怎麽一转眼的功夫,老母鸡就变凤凰了。

一袭青衫剪裁合体,一头乌发细细地拢在脑後用支玉簪儿别着,一张素脸白皙洁净,哪儿有半点灰尘。秀眉星目,儒雅清俊,竟是位难得一见的标致人物。

「这,这简直就是判若云泥嘛!」小瑞子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着杜景之,倒把李崇恩给逗得乐起来。

「你小子长进了啊,连这种成语也会用了。」

「强将手下无弱兵,跟少爷这麽多年,好歹也学到那麽一丁点。」小瑞子嘿嘿笑了两声,「不过少爷,杜公子前後差得那麽多,跟两个人似的,怎麽您好像就一点也不吃惊呢?」

「有吗?」崇恩放下茶杯看了看杜景之,「在我眼里,杜兄现在跟刚才的样子没什麽差别啊。」

「那是崇兄你不以貌取人。」杜景之心头微微发热,「当今世上,像崇兄这样的人实在不多,小弟佩服,惭愧。」

「哪里话来的。」李崇恩摇了摇头,正色道:「你怎麽知道我不以貌取人,若非我当时一见杜兄就惊为天人,我又怎麽会硬缠着你诚心相交呢?」

杜景之听了只笑笑,当他说笑,闲谈了几句,便出去收拾晚膳去了。

入夜,新月如钩,高高挂在天际,因为月色不强,藏在夜色中的点点繁星尽皆显露身形,在墨洗一般的天幕闪烁着宝光。春夜还是有些寒气,微风吹过房前的池塘,吹皱了一池春水,掠过竹梢,触动出沙沙的微响。

杜景之在房前摆上藤桌竹椅,邀了李崇恩一起对月小酌。

酒色青翠,入口绵甜,跟坊间大不相同。

「好酒!」李崇恩一饮而尽,连声称赞。

「崇兄,喝慢点,这酒喝起来虽然绵软适口,但是酒性还是极大的,当心醉了。」杜景之小啜了一口,轻声提醒他。

「这酒不知叫什麽,我以前从来没有喝过。」崇恩哪里管得,自顾自又满上一杯。

「这酒没什麽名字,是小弟自己酿的。江南稻米本就优良。我每年会选上好的稻米和糯粳配上酒麴用这潭水酿些酒来自己喝。」

「当真?杜兄,你可真是厉害!」李崇恩竖起拇指,「只是这酒色青翠,味道又甜美还隐隐有股花香,只怕光是米粳加潭水是酿不出来的吧。」

杜景之微微一笑:「那是当然,这酒酿造极费功夫,每年秋末才开始酿,要加事先摘存的竹叶,桃花,李花,菊花,还要加十数味药材一起酿造,初成的酒用坛封严了在竹根下要埋三个月,入春之後再吊在潭水中浸着,什麽时候要喝什麽时候再拿出来。」

「这酒酿起来如此费事,真是贵重之物了。」李崇恩听了连连咋舌。「那我可要珍而重之细细地品才好,不然实在对不起你费的这番功夫。」

「你尽管喝,去年我酿得多,今年又想早点儿喝完,你喝得越多我越是求之不得呢。」杜景之笑答。

「哦?为何?」

「因为今年,我想去京城一趟。」

「闲了这麽久,想去试试看,可不可以考个状元来当当看。」杜景之笑说,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。

「好大的口气!」李崇恩伸手给杜景之添上酒,「彷佛这状元是杜兄你的囊中之物一般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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